《存在證明・燦之卷》殘頁之十五

穿上昨晚過水洗過的嶄新制服，今日，他們將正式成為Atlantis的學生。


依自己所言，多穿了一件黑色內搭褲的冥璐照了照鏡子，確定自己的打扮合宜之後，背起側背包走下樓。


「姊姊，早安。」


「璐璐，早。」


一如以往的早晨，不過未來的白晝時光即將改變。


哥哥很晚才走下樓。


「哥哥，早安。」冥璐微笑地朝他打了招呼，作好準備開啟新的學涯生活。






一到達候車區，冰炎殿下便已經在那等他們了。


還未走近，他便放下手上的書開始講解，八成是哥哥在心理問了為什麼沒有體育服吧。


「那是因為體育服是不必要的東西。早期還有，後來因為消耗量太大，平均上一次課就要換一次，甚至有時候上不到半節就毀損，所以學校取消了。至於制服是因為關係到學校的面子與整體性，所以才繼續使用。」


而且明明是夏季哥哥卻穿著長褲，正如同女生制服沒有長裙或褲子，只有一套標準的著裝搭配，就是為了整齊方便。


基本上以學院到處設置各種奇怪東西來殘害學生的個性，不管是制服還是人體都很難不破損吧，所以才有那麼大間獨棟的保健室存在。


「學長早。」哥哥在離他幾格的位子坐下。


「學長，早安。」


「我說過我沒興趣聽你說無聊話。」他禮貌性地隨意點頭回應，冷哼著把手上的木質便當盒拋給哥哥，「拿去。」


「這是？」打開蓋子，是盒壽司捲，早餐沒吃飽的哥哥立刻餓了起來。


媽媽昨晚因為熬果醬而睡晚，今日早餐是他們自己弄的，不過漾漾因為下來得太晚，所以只帶了一份雙層吐司就出門在路上吃了。


「連吃的東西都看不出來，你的腦袋已經不行了嗎？」冰炎殿下冷回。


「學長……」哥哥遲疑。


「幹嘛？」


「那個，包料應該不會活起來吧？」


……看這餡料應該是不會。


「……你要我踹你還是扁你。」學長顯然還是很沒有耐心。


「呃……當我沒說過話。」漾漾收起白目吃起來。


「謝謝學長；這是您上次要我們填完再交給您的資料單。」


一邊伸手接過，冰炎殿下一邊又逕自解釋起哥哥的疑問來：「這個時間比較沒有人。學校在安排班車時都會先探查過時間，要不然每天跳來跳去，很容易引起側目。」


「你們確定不住校嗎？已經快排滿了，你們後悔的話也沒得住了喔。」看完冥璐遞給他的雜單資料，過了一會學長才又問。


「通車這麼方便，不用住應該也沒關係吧？」冥漾回答，夾了一塊壽司捲往璐璐嘴裡送。


「隨你。瞳狼。」冰炎殿下召喚。


一抹煙霧劃過，眨眼間出現了一名穿著中國古代服飾的孩童，手拱在身前飄於半空之中。


「早安，黑袍。早安，褚冥漾、褚冥璐。」黑髮孩童語氣平淡地打了招呼，祂的氣息跟哥哥手機上的淡淡氣息一樣；火之力則與冰炎殿下類似。


原來，祂就是上次救了哥哥的瞳狼。


「呃，早。」冥漾有點怕怕的說。


「早安。」冥璐頷首敬禮。


「找吾家有事嗎？」打完招呼，瞳狼又把頭轉向冰炎殿下。


「麻煩一下，將這個傳送過去。」冰炎殿下把他倆的資料單交給祂。


「好的。」隨後瞳狼張大了嘴，是不正常的張大法，直接將資料給吞了。


冥璐能猜到哥哥為什麼會害怕祂了：他肯定是親眼目睹瞳狼把一隻鬼族吞下去了吧；冰炎殿下當時在電話的另一頭允許了「吞掉」，如果是要吞下一人大的鬼族的話，那嘴巴得張得多大呀？


「已經安全抵達。」瞳狼回報。


「那可以了，多謝你。」冰炎殿下向祂道謝，也證實了瞳狼應該不只是母族交與他的使役。


這時，火車即將過站的聲響傳來。


「不用客氣，祝三位有愉快的一天。」瞳狼回覆，然後又幻化成煙拂過漾漾，消散。


「走吧。」冰炎殿下笑著道。


於是他們站起身，準備去他們兩人的新學校。


「不要發抖了，給我滾下去！」見哥哥磨蹭著不敢跳，冰炎殿下一腳踹向漾漾的背，直接把他踹下去。


「哇啊！」






轉眼間他們抵達了校門口。


上次因為哥哥被嚇昏，冥璐沒能仔細觀察這裡，現在一看倒是發覺這裡壯麗異常，十分有威勢。


西方風格的巨大城門矗立在他們眼前，以白色半透明的石材製成，兩側則是同樣巨大的精靈雕像，散發著微弱光芒，彼此之間有相近的氣息。


這裡其實夢幻得不太像校門。


「別發呆了，到了。」冰炎殿下一拳打醒哥哥，「這些是大門的警衛，外牆有問題的話，他們會解決。」


難怪他們各個都拿著兵器、散發著不同氣息，正因為他們是活物個體。


「早上好，三位。」一名淡金色半長髮的尖耳男子朝他們走來，似乎並非純種的精靈族，但身上也有著自然之力。


「早。這位是夏卡斯帝多，全名你一定記不住，有空你再問他。」冰炎殿下特別對漾漾這麼說，揶揄他新生訓練那天的事。


「我認識這位，前幾日已經聽說過了。」夏卡斯帝多在冰炎殿下正要接著介紹他們前先行開口，按照西方禮儀彎下身，「你們可以直接叫我夏卡斯，請多指教，漾漾。還有這位是……？」


「您好，我叫做褚冥璐，是他的妹妹。」冥璐彎身行禮。


「請多指教，璐璐。」


「好的，請多指教。」


其實她有些不意外守世界的人會如此稱呼他們，因為他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顯然最具有代表性，也是在名字的兩個字當中最擁有力量的；只不過以往都只有家人才會如此以暱稱相呼，這樣過分親暱的自然熟人士實在讓她有些難以習慣。


「夏卡斯是學校會計部的頭頭。」冰炎殿下介紹道。


哥哥瞪大眼倒退一步。


「下次別亂炸人界的東西喔，因為處理起來格外浪費力氣。」夏卡斯走過來沉重地拍拍哥哥的肩膀，「還沒正式開學就被寄請款單，你是繼他之後的第二人。」他瞄向冰炎殿下，後者冷哼一聲。


哥哥露出一臉驚奇的表情。


「我沒像你那麼白痴去炸公園！」冰炎殿下怒吼巴了下哥哥的腦袋。


「啊啊，他在開學的前三天，沒有經過通報就自行跟路過看不順眼的三級妖靈王戰鬥，結果一槍打爛了吸血鬼族的重要遺跡根據地，還驚動了學校董事出面解決才得以罷休。」夏卡斯很順口地爆料，「不過那隻妖靈王是各界發高額懸賞金通緝的東西，所以那次扣完賠償金後好像多少還賺了點。」


「囉唆。滾回去算你的錢。」冰炎殿下語氣不好地瞪視多嘴之徒，看來兩人頗熟。


「唉唉，年輕人火氣可別這麼大。」夏卡斯仍是優雅地笑笑，「那我還有事情忙去了，漾漾和璐璐如果有事情找我的話，到會計部就行了。」


「好，謝謝。」哥哥連忙彎身答謝。


「好的。」


「你們少去和那傢伙打交道，沒事的話就別亂去會計部。」冰炎殿下臭臉。也許還有什麼隱情吧。






就當他們要走進學校的校舍，哥哥看了下他的電子錶打算核對與學校的時間。


如果這是在一般學校那麼這個動作很正常，但……


「別抬頭！」冰炎殿下大吼，卻已經來不及。


巨型時鐘瞬間掉了下來，砸在眼前揚起大片沙霧，銳利的邊框還閃著危險的反光。


製作者到底為什麼要把邊框做得那麼銳利？！


「哇啊——！」哥哥嚇得倒退一步。


但那面鐘卻也從地裡彈起來。


冰炎殿下直接把愣住的哥哥扯開，冥璐也連忙往旁邊迴避。


鐘削過他們眼前，然後插進土裡發出巨響。


「你是白痴嗎！學校手冊裡不是第一頁就寫不能抬頭看鐘！」冰炎殿下瞪著哥哥。


漾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別發呆了，還不快跑。」冰炎殿下一巴掌又朝哥哥腦袋招呼。


哥哥露出疑惑，然後看見眼前卡在地上的鐘不斷亂扭，似乎是想爬起來，連指針都亢奮到打結。


「快跑！」冰炎殿下大吼，大鐘也在瞬間彈跳起來。


「哇啊————！」哥哥衝了出去，「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冥璐快步跟上，卻發現那口鐘對他們這些新生窮追不捨，沒打算去壓停留在原地的冰炎殿下。


於是她抓緊時機與哥哥分岔跑，看到那鐘只猶豫了幾秒，就選擇繼續追在漾漾身後。


冥璐跑回冰炎殿下身邊，「學長，那鐘，該怎麼讓它停下來？」


「很簡單。」冰炎學長心情很好地冷笑，睇了她一眼，朝哥哥大喊：「褚，跑回來！」


……冥璐懷疑他是故意讓他們跑的，就只為了讓哥哥長記性。


漾漾聽話地繞了一圈往回衝，冰炎殿下則喚出自己的幻武兵器，「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破壞者見識你的型。」


一把銀色半透明的中國古代長槍化出，其上有著血紅色符文，尖端是改良型的寬面槍頭，不斷竄出流火，透明絲絹隨之飄昂。


在漾漾衝刺跑回他們身後時，冰炎殿下拿槍對準了大鐘，長槍一個橫掃，使時鐘為了閃避嘎了一長聲煞車停駛。


原來如此，反攻回去，就這麼簡單……。


「這個是幻武兵器，是我們工作時最重要的東西。」冰炎殿下解說道，然後隨手拋了一顆海藍色的幻武寶石給哥哥。


「還不回去你的地方！」冰炎朝著鐘怒吼，鐘被他震懾地抖了兩下，「不然我就劈了你！」


然後欺善怕惡的鐘身一秒捲了起來，彈回原本自己待的框裡，沒再造次。


哥哥往前，從地上撿起了不斷扭動的「數字６」，一臉嫌惡。


「那個鐘對你有好感。」冰炎殿下收起幻武解釋，「不過那個東西你倒是可以收起來，說不定以後還會派上用處。」


冥璐往上看，鐘面上好好掛著十二個數字，不過其中一個比較小一點，是剛剛長出來的是吧？


「用處？」無法理解的兩人都極度疑惑。


「那個鐘的名字叫作逆轉時間，是董事們不知從什麼地方收集回來、罕見的活時鐘。」


「那個，被它砍到……應該會翹辮子吧？」把扭動的數字關進鉛筆盒裡，哥哥怯怯地問。


「當然會翹。不過你放心，提爾會好好『招呼』你的。」冰炎殿下冷笑。


「不要！」哥哥連忙拒絕。


「那你就好好地把該學的東西學一學，不然你很快就會去找提爾報到的。」冰炎殿下悠悠地說，然後逕自往校樓走去。


「快跟上來，先帶你們去找教室。」


就在冥璐和哥哥踏步跟上，後頭卻傳來奇怪的聲響。他們回過頭，正好看見剛剛被逆轉時間砸出的大裂口自動癒合起來，地面恢復平坦。


……不愧是Atlantis，真先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