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證明・燦之卷》殘頁之十三【部分內容有塗改痕跡】

「漾漾、璐璐，你們挑選項鍊時是照什麼依據呢？」


庚學姐挑了間中國風的茶館休息聊天，趁著上菜前的空檔問了剛剛的事。


「欸？什麼東西？」哥哥疑惑道，「沒什麼依據啊……就看了不錯……」


「憑感覺。」冥璐簡短地答。


庚學姐和米可蕥笑著對看了一眼。


「那間店的東西執念都滿強的。」米可蕥解釋，「我和庚庚都在猜那應該是老闆自己到處去批來的貨，不過可能因為某些原因，貨源不是那麼好。」


「呃……到處去挑的東西不是比較有特色嗎？」哥哥問。


「是這樣沒錯。」庚學姐放下茶杯，「可是在挑那些東西時，附著在上頭的思念、執念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需要注意的事情。畢竟我們所在的地方不是人類的地方，所以就算是一點點小東西都會影響。」


只要存在，就必然會有事物與之響應。不論多麼微小，一旦產生影響，其後果也只能承擔。


「喵喵有注意到她賣的東西很多都是手工的，就是手工的東西才特別容易有問題。」米可蕥吃起涼糕，笑甜甜地說，「不過漾漾剛剛挑到的東西很好，漾漾有著好眼力呢。」


冥璐看著哥哥似懂非懂地，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解釋……


「開學後你們一定會學到相關的事情，畢竟眼力算是到目前都還很重要的課程，你家的學長也一直有在修選。」庚學姐笑著這麼說，「漾漾和璐璐只要繼續保持自己的直覺，相信你們的眼力一定會是數一數二地好喔。」


就在庚學姐的話告一段落，不過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的手機卻在包中響起，只好抱歉地笑了笑走出去接電話。


「庚庚的工作好像來了。」米可蕥對他們說道。


果然當庚學姐回來，便說：「我收到緊急工作了，得先離開，漾漾、璐璐，謝謝你們今天陪我們逛一天喔。」


「啊、不會。」哥哥笑著。


「我們也玩得很愉快。」冥璐回應。


「喵喵晚上也有約會，謝謝漾漾和璐璐。」喵喵站起來禮貌地鞠了一躬，「漾漾、璐璐，開學時見囉。」


「好的。」


「好，開學時見。」


庚學姐此時的身影已經付完了錢，消失在街道外。


「漾漾、璐璐，要去學校喔，一起來玩。」米可蕥漾著大大的笑容朝他們揮手，隨後也消失在人群中。


她們其實是怕他們被新生訓練當天的事故嚇到，來為他們打氣入學的吧……真是群熱心的朋友。


然後，他們吃完東西也離開了茶館。






＊ ＊ ＊ ＊ ＊


熙熙攘攘的午間街道人潮更多了起來，遊走其中可得認清自己的目標在哪以免迷失。


哥哥面上狀似沉思，又或者只是在神遊，不知道進入異能學院的事他究竟是如何看待的？


見他飯後昏沉，可能需要點時間理清思緒，冥璐沒有急於開口，而是陪著他，兩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閒逛，看看市井。


當哥哥一回神，見到面前不遠是剛剛他們買項鍊手環的那個攤販時還愣了愣。


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亂晃了很久，冥漾有些不好意思，「呃、那個，璐璐我們回……」


「你們兩個在這裡幹嘛？」身後突然拋出一道質疑，姊姊往他們兩個肩膀一拍，嚇得毫無預警的哥哥差點往前摔。


「姊姊。」


「老媽說你們和朋友出來，你們朋友咧？」任由漾漾驚嚇過後自行站穩，姊姊環起手詢問。


「剛剛回去了，妳在這裡幹嘛？」哥哥張望了兩下反問，只見她是獨身一人突然出現。


「跟朋友出來逛街，她去買東西。」姊姊偏頭往旁邊點了下，向著一家色彩鮮明的冰淇淋店，裡頭一名女性正朝著他們揮揮手。


是辛西亞！而且並沒有特意改變髮色，淺棕色的柔順長髮很是醒目，旁邊不少人在看她。


「她說沒有在市區逛過街，所以我陪她出來走走，你們現在要回去了嗎？」姊姊把點心派遞給哥哥。


漾漾接過餐盒，「嗯，我們逛得差不多了。」


很快辛西亞買完東西過來，面露好奇地問：「小玥，這是妳……？」


「我弟弟跟妹妹。」


柔和地點了點頭，辛西亞笑著說出她的感覺：「他們都跟妳滿像的。」


奇怪的感想令哥哥感到疑惑，畢竟他們三人的長相並不算相近，各有各的特色，不過身為精靈的她指的恐怕並不是外貌而是力量氣息。


「嗯。他叫褚冥漾，我之前有跟妳提過一點。」姊姊指著哥哥。


「原來他就是妳說的那個人。」辛西亞了然，「你好啊小玥的弟弟，我是小玥學校的朋友，名字是辛西亞．愛德兒。」


「呃，我是褚冥漾，妳好。」哥哥有些愣愣地盯著精靈的笑容。


未免哥哥懷疑，冥璐也自我介紹：「我是褚冥璐，妳好，辛西亞姐姐。」


笑得開懷，辛西亞把手上的冰淇淋甜筒盡數遞出，「哪，這個請你們吃吧，漾漾、璐璐。我就想應該是小玥認識的人，所以多買了兩份。」


「如果你們還不急著回家，順便等我們一下吧，我們買個東西也要回去了。」確認了一人有一支冰淇淋，姊姊說道。


「不會很久的。」辛西亞也補充。






然後一行人又逛回了剛剛那個賣飾品的攤販處，它所帶有的淡淡混雜力流看來真的很引守世界人注目。


「兩位美女歡迎光臨～～」女攤主一看到有客人接近便出聲招呼，認出剛剛才來過的褚家兄妹後愣了愣，從旁朝漾漾招了招手，小聲地說：「哎喲帥哥你艷福不淺唷～」


「這是我姊，這是我妹。」哥哥沒好氣地介紹，否定對方的誤解。


「喔喔，不好意思，因為你們完全不像。」攤販老闆乾笑兩聲。「幾位美女看看喔，有喜歡什麼東西說一聲，可以給妳們打折。」


冥璐注意到攤位上的飾品位置與剛才不同，老闆又補充了一些貨品添上。


而看來不太喜歡這個小攤的姊姊只是站在旁邊看著。


辛西亞挑中一件飾品拿起，正是剛剛那條不祥的月牙項鍊。「小玥，妳看這個東西。」


姊姊瞇起眼，「不是很好，我看買回去吧？」


「可是也不到回收的標準。」辛西亞微微皺起眉梢思索。


「如果妳們喜歡，這條項鍊可以給妳們打八折喔，這是從國外選購回來的，國內找不到一模一樣的東西，保證戴出去不會撞鍊。」攤販積極推銷，「今年流行民族風，這款項鍊搭配衣服很有特色，什麼場合都很適合喔。」


「我們再看一下，謝謝。」姊姊冷漠地堵住小販的嘴，語氣與謝謝相差了至少兩個字。


「那好吧，就這樣。」辛西亞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買走月牙項鍊。


將之隨意地放入包包裡，辛西亞與姊姊對看了一眼，「走吧。」


就在他們正邁開腳步動身時，街上卻隱約傳來騷動，兩台摩托車在人行道上疾馳的聲音和行人們的驚呼漸近。


「漾漾，你發什麼呆？」姊姊立刻用力一扯哥哥的手，把他拉過去護著，怕他又又遭殃。


兩台小綿羊機車順著道路朝他們疾駛了過來，前面那台的騎士就像是預謀好了一般，順手牽羊搶走了辛西亞掛在肩上的背包，再由後面那台的夥伴熟練地將受害者推倒在地。


「呀！」


「搶劫！」街上的女人幫忙大喊。


有些民眾原想撲上去制止，但那兩台機車衝下人行道便加速揚長而去了。


「辛西亞姐姐。」冥璐蹲下身子查看。


「沒事吧？」姊姊放開哥哥的手將辛西亞牽起來。


「沒事，撞到手一下而已。」辛西亞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塵，她的手肘出現擦傷，「討厭，人家的衣服是新的說，為了來這兒玩特地買的。」


……果然是守世界人，看來包裡應該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


「先去報警了吧兩位？」哥哥看著不慌不忙的姊姊和辛西亞很是傻眼。


「啊，裡面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沒關係的。」辛西亞朝哥哥微笑，「該回來的東西就會回來，不然大家勞師動眾地找也挺不好意思。」


冥璐看見哥哥臉上出現了囧字。


雖然僅僅兩面之緣，但可以肯定的是辛西亞姐姐真的是位溫柔至極的精靈。


「放心，而且小玥也會幫我拿回來的。」辛西亞笑著肯定。


「老姊，妳有裝自動搜尋雷達嗎？」愣了兩秒，哥哥吐出了令人無言的話，惹來姊姊一記肘擊教訓。


「三位小姐有沒有事，要不要到附近喝杯飲料壓壓驚……？」


附近熱心的路人圍了過來，有些上前關心，有些則趁機搭訕，即便說了沒事也沒有散去的意思，短時間內難以從無盡問話中脫身。


「煩死了，給我滾開！」最後還是姊姊忍無可忍之下厲聲怒叱，「不然殺了你們！」


雖然在街上這麼喊實有公共危險之嫌，但那些好事之徒倒是乖乖讓出一條路了……


冥玥領著兩個溫和不隨意反抗的白羊走出人群，順便朝冥漾踹了一腳：「站著幹嘛，走啦！」


「會痛耶！」漾漾跳著腳連忙跟上。


「廢話，不痛我幹嘛踢你。」姊姊白了他一眼，成功讓哥哥無言。


「小玥，我該回去了喔。」辛西亞姐姐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那手機也正好跟哥哥身上的同個款式，「還有漾漾，很高興認識你，今天真愉快，下次我們再一起出來逛街吧。」她柔柔地笑著。


哥哥有些奇怪的看著她。


「好，再見。」姊姊平淡地打招呼。


「「再見。」」


「再見。」然後辛西亞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走吧。」看著她走遠，姊姊出聲。


「啊？」


「我們去把辛西亞的背包拿回來吧。」她說。


只要趁完全消散前，追著那包淡淡的力量氣息走，是有機會追回來的。


不過顯然哥哥毫無頭緒。


「哎喲！」姊姊又用後鞋跟踹哥，引他痛呼。


「叫你跟就跟，廢話那麼多幹嘛！」知道他一定又在亂想，姊姊狠瞪哥哥。


漾漾只好不甘願地跟上。






盜賊們早已騎遠，離作案現場有一段距離。


一路無話地走了一陣子後，姊姊突然問起：「對了，漾漾你記得你有個表哥嗎？」


「誰？」哥哥疑惑。


「老媽的弟弟的小孩，你表哥，以前我們有一陣子和他們往來滿頻繁的，現在比較少。」看來姊姊打算先鋪一點路，至少先讓漾漾知道然的存在。


「辛西亞是他女朋友。」


「欸？！」哥哥表示震驚。


「你以前小時候老愛纏著他玩，居然忘得一乾二淨了，難怪人家說小孩子最無情，轉眼就忘。」姊姊故作白眼瞪向哥哥，即使本知漾漾肯定不會有太深的印象，不只是時間過去久遠，更是因為他至少有一大半與然相關的記憶都被封鎖了。


「上個月我們幫老媽送東西過去時在那邊認識辛西亞的，他還一直問你有沒有時間過去玩，結果你居然把他忘光光了。」姊姊隨口編造了一堆謊言，當然其中還參雜了部分真實，例如然的確很想念漾漾，期待著與他在守世界會面的時刻。


哥哥此刻臉上寫滿不甘，好像在說有誰會記得小時候的事。


「好了，聊天到這邊為止。」來到主要道路的路口，姊姊停下腳步。


沒幾秒鐘，眼前的對向車道就傳出煞車聲，然後在一陣碰撞聲響中機車騎士摔飛到他們這側的人行道附近，正是剛剛搶劫辛西亞背包的那個人。


犯下罪行之後貪快闖了紅燈，被來不及煞停的小客車撞上，導致整個路口瞬間癱瘓，汽機車和圍觀路人一時之間凝滯了下來，或幫忙蒐證或報警、叫救護車。


冥璐刻意不去瞧碎屑噴濺的事故現場，看著姊姊彎下身，撿起了那條月牙項鍊。


果然不好的東西還是回收比較好。


「什麼東西都有個道理可尋，他們騎那麼快，遲早都要出事。」說著冥玥往前了兩步，撿回辛西亞攤開的包包和裡面散落的東西。


「走吧。」回收完畢，姊姊說道。


「喔。」哥哥回應。


冥璐默默跟著。


他們走離市區，步伐略快，一路上都沒人發話，哥哥的神情也顯得有些緊張，好像一直在沉思那條項鍊到底有沒有問題。


身為異能者，普通人的事件他們不該過度介入，現場的處理已經有人進行，警察、救護車也都到場，已經沒有必要插手的餘地，更何況以他們被掠奪者的身份來說恐怕會節外生枝。


視而不見，很多時候在這個世道是最佳選項。


「你們有沒有聽過戰場的月亮？」遠離市區後，姊姊開口閒聊。


「紅色的那個嗎？」哥哥聯想到了動漫裡常出現的氛圍營造手法；而冥璐因為小時候常跟著看，所以也想到一塊去了：「是說月亮吸收了血的氣息從而變成紅色的？」


姊姊點了頭，「我們買的那個首飾，就叫做血月，聽說是很久之前，在戰場上某兵將的東西，吸收了戰場上的人血之後自己有了詛咒，凡是人類擁有它，都會付出血的代價。」她亡羊補牢地語調一轉，「不過純屬無稽之談，你們也不用太相信。」


看哥哥的表情，他好像已經信了。





他們一行正好途經公園，上次被漾漾炸毀的地方早已修繕完，有孩童正在那片新鋪設的草皮上嬉戲，好不悅乎。


下午時分，太陽的光線漸漸微弱下來，並不那麼刺人……


走在前方的冥玥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嚴肅地睨著自家弟弟：「漾漾，我現在問你，你要老實回答。」


「好。」哥哥雖然疑惑，卻還是應了聲。


姊姊整理了下思緒才開口，「你那天新生訓練有去過學校，可是回來之後什麼也沒有說，你對學校有什麼感覺？」


哥哥的臉垮了下來，很不想面對。


「老媽也很緊張喔，因為你每次新生入學都會出事，」姊姊瞇起眼，「她一直在想你那天有沒有怎樣，一直說如果回來你不習慣要幫你換學校之類的。雖然我那天跟你說過最好不要想休學，不過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你手上。」


參照哥哥的態度，冥璐也沒辦法跟媽媽透露太多，只描述了下學校很大很漂亮、哥哥這次沒有受傷回來而已，其他都用流程太鬆散而不太清楚打發掉。


「你呢，怎麼說？」姊姊問漾漾。


哥哥想了很久，最後回答：「我……不是很習慣那個地方，不過我很想試看看……看看我可以在那邊做到怎樣的地步。」


一直以來，衰運跟撞鬼什麼的一直困擾著他，既然自己有一點點點地不正常，那麼到那個不正常的地方或許能學會如何應對這些不正常也說不定……。


「你確定你不後悔嗎？」冥玥再次詢問。


哥哥用力點了頭。


她們兩人悄悄地彎起了笑，因為他們的漾漾成長了。


姊姊難得輕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漾漾，我一直有些話想告訴你。有些地方不是只要去了就行，在自己無法肯定自己的時候，你身邊的所有也不會肯定你。」


「咦？」哥哥面露吃驚。


「只有你肯定自己，世界才會肯定你。」姊姊又再次拍上哥哥的肩，「新入學就當一個新的開始，一切會更好的，多給自己一點信心，不管在什麼學校都是一樣。」


理解她的話之後哥哥也笑了，笑得很開心。


「幹嘛笑得那麼噁心？」姊姊皺起眉。


「哈哈，沒事啦。」哥哥打哈哈，轉移話題，「反倒是璐璐，不考慮去一間比較好的學校嗎？」


他的表情很糾結，雖然擔心自己會不會哪天在新學校死得不明不白，但是比起自己這個衰人，還是更擔憂自家妹妹會不會因為自己而走上不歸路。


只見璐璐堅定搖了搖頭，「無論哥哥在哪裡，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我的決定。」冥璐的眼神是認真的，這是她一直以來的信念和職責，沒有人可以動搖，即使是漾漾本身。


「我是不擔心璐璐啦，她有這個本事決定自己想去哪裡，她也已經想好了。」冥玥環起手，「以後在新學校，你們能互相照應，學習得也快。」


見此事已經有了定論，冥漾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於是，他們繼續返程。


「對了，老姊，下次我們一起去拜訪舅舅他們吧？」哥哥突然提議。


姊姊巴了下哥哥的頭，因為舅舅已經不在了，要說是說去拜訪表哥才對。不過她們不便糾正。


「囉唆。」


冥璐踏著愉快的腳步跟上他們。


不管發生什麼，他們都血濃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