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30日 星期五

《存在證明・燦之卷》殘頁之三【部分內容有塗改痕跡】



晴朗的提前放暑假日,褚家三個小孩沒有如同旁人或是出去玩或是睡到日上三竿放鬆身心,反而聚集在沒事絕對沒人會去的高考主辦中心。


他們還特地請櫃檯人員再幫忙查詢一次舉國上下是否有相同的校稱,但可想而知結果依然不變。


啪!


好大一聲,姊姊簡直拿出紫袍的氣魄把學校資料摔在服務櫃檯上。



冥璐知道,冥玥心裡還是希望漾漾能如同一個普通人過完一生,不要讓那純淨的靈魂沾染上妖師一族的悲哀。


即使明白微小的人們是逃不過命運的,但身陷泥淖者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找尋那一絲的可能⋯⋯


明知只是無用掙扎,冥玥還是想爭取看看。即使她的自作主張可能違反其他當事人的意願、可能會讓一名血親被蒙在鼓裡一輩子。


漾漾也是在被姊姊唸過一頓之後才想到與其去唸一所毫無資訊的學校不如唸所有名的爛私立學校,至少不會死得不明不白。


這就是他們出現在這的原因。


「你們搞什麼鬼!印這種不存在的東西給學生填,現在又查無此校,耍人是不是!」姊姊來勢洶洶的怒火顯然讓櫃檯小姐很是緊張,傳來傳去除了吃驚以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冥玥只好把那本資料抽回來,再摔一次,「找主管來說!」


冥璐默默的為櫃檯人員哀傷,惡鬼巡司的氣勢可是連守世界的人都不敢恭維。


然後階級比較高的人被請了出來,緊張地解釋說可能是印刷廠不小心把資料跟別的東西放在一起蓋到了之類的。


說真的這種理由誰都不會相信,但也只能這麼解釋了,畢竟查無資料的東西怎麼說都很奇怪,這點在守世界亦然。


那位高階層的主管甚至還拿出了另一本一樣的資料證明只有其中幾本印錯。


姊姊很清楚一般的「奧客」絕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於是彷彿像是想洩盡所有怒氣、焦躁和不如意般,開始無止盡的飆罵主辦中心人員⋯⋯沒想到罵了將近三個小時,漾漾都快睡著了。


冥璐無奈地走過去緩和,「不如還是讓我們重填一份資料吧,安插後果我們自行負責,沒關係的。」


見她溫言溫語提議,中心人員放鬆不少,馬上準備所需文件接受重填。


「漾漾,過來填資料。」看自家妹妹放棄談判到找個電腦工程師來把上次的申請抽出取消,冥玥只好叫另一隻也來填。畢竟,就連冥璐也明確地告訴她她的選擇了。


學生選填志願時是採用紙本、在其上填上校名及編碼的方式。交由高考中心後再用電腦掃描編碼建檔分發。所以填校名只是讓學生確認不要填錯而已。當然,連編碼都有的校名很難被當成錯誤。大概也只有敢把連聽都沒聽過的校名填在前三志願甚至是第一志願的漾漾才有辦法發生現在這樣如此恐怖的事實。


此時的情況變成是他們各擁有兩張分發結果。對主辦中心而言,增加選填名額,他們無論是成績超好的那個還是成績超差的那個都只會得到差不多的分發結果,所以沒有請電腦工程師的必要,直接重填就好;但對他們而言,會因志願沒有取消而多收到一份來自異世界的錄取通知。


冥璐知道姊姊打的算盤在世界運行之下不會成功,就算成功其他契機恐怕也只會接二連三地出現,所以阻止對方繼續討價還價。冥玥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但就是一股氣放不下來,要等她消氣可能主辦人員還要再給她罵上幾個小時。所以冥璐跳出來時她才乾脆放棄,打算到時候讓漾漾或母親從二選一,再確認一次。


但在叫喚漾漾來重填之後,卻看到他神色詭異地一直盯著自動門沒回應。


「漾漾?」冥璐聽出姊姊揚高語調。


⋯⋯那是個人影,她相信冥玥也看見了,漾漾一定是在疑惑為什麼感應極度良好的自動門會沒開。


於是姊姊走了過去。


啪!


把手上剛剛拿的「印錯」和「沒印錯」的學校資料一整疊打上哥哥的頭。


說真的,以哥哥的個性,他一定有很多次想偷偷打家暴專線⋯⋯


「你耳背喔,剛剛叫你去填資料叫幾次了!」冥玥還低頭厲聲逼問,藉此讓他忘掉剛才所見。


「啊?」漾漾呆呆地張大嘴巴,茫然到極點。


「啊你的頭!快點給我滾過去寫資料!」姊姊兇惡怒吼。


哥哥被嚇得跳起來。


冥璐無奈地朝他彎起笑,「哥哥,來重填志願吧。」


「喔,好。」


* * * * *


後來他們還真的拿到了正常學校的入學通知,是一所只要有交學費就能讀的私立學校。


從哥哥的表情來看可以知道他根本不意外,似乎也鬆了一口氣下定決心高中再好好讀,就算再食物中毒都要給它拿個平均分。


衛禹則是很高興地說他的申請過了,拿著通知書向他們報喜個不停。


冥璐望向窗外那行經了三年的景色。


要分校了呢,還真有點不捨這位摯友,全班就屬他對漾漾沒有偏見,因為他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見漾漾的善良,是用自己的心去感受漾漾的單純,他願意付出自己的真心而不受外在的評斷影響,所以他才會是那個能夠一輩子和漾漾交心的好友。


冥璐收拾好東西,也清楚真正重要的時刻是在回家後⋯⋯






「漾漾、璐璐,你們的入學通知來了喔。」冥玥坐在沙發上,一面看著電視,另一手把兩個文件包分別遞給他們。


「謝謝。」她接過牛皮紙袋,上面印著Atlantis學院的字樣、標章,還用紅色奇異筆寫著大大的優美手寫字體:「摔者死!」。


⋯⋯不愧是為亂七八糟的怪學校。


她隱約瞥見漾漾好像把手舉起來又放下。


⋯⋯


然後他撕開封口,她也照做。


抽出通知單和註冊單,冥璐確認了上面確實是印著自己的姓名。


⋯⋯果然收到了兩所學校的錄取資格,現在兩所應該是站在相等的立場,而他們必須選擇去其中一間。


她又從紙袋裡拿出用文件夾子整理好的一本「新生入學介紹與如何自保」,微蹙眉頭,也太厚一本。


然後是其他張學費明細和住宿之類的雜務單。內容都弄得很正常,看來最不正常的就是剛才那厚厚一本自保手冊了。


她突然看見漾漾把手抽離紙袋,掏出了一個東西,一臺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陌生手機,還是守世界的款式,上面隱約有股奇異的力流。


哥哥他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看啊看,好像希望自己看錯了。


「你在發什麼呆?」冥玥等電視進了廣告才正眼轉過來,漾漾一聽見她的聲音就馬上把手機塞回牛皮紙袋,不過其實這速度對身為紫袍的姊姊根本無用。


「沒有,我在想怎麼會這麼大一包。」他乾笑。


「嗯啊,還是宅配寄來的喔。」姊姊無視漾漾的異樣,講出了有點不自然的話,大部分學校應該都用郵遞比較多。


八成姊姊今天一整天都在家等著這兩包東西被守世界的人「寄來」然後攔截避免給媽媽看到吧。


不過真的有正常學校會大手筆宅配入學通知嗎?


她們都看見漾漾滿臉疑惑。


對了,這所學校還「查無此校」呢!


「姊姊,我們今天在學校有收到另一所學校的入學通知了。」


冥玥原本轉回去看電視裝作毫不在意的頭又轉了回來,「那你們就先看看要決定哪所學校吧,晚餐時間再一起討論。老媽應該快回來了。」


話語剛落,他們就聽見轉動鑰匙孔及門把的聲音。


⋯⋯鈴慈晚餐買了台中路那邊知名餐店的一整隻大烤鴨還下廚做了幾道配菜,可說是很豐盛,說什麼是要慶祝漾漾好不容易竟然有學校可讀了。


不過其實也就是單純地想祝賀他們吧。


晚餐時分,哥哥把兩所學校的重要事項都講了一遍,媽媽聽了聽卻不用兩秒回話。


「那就選學費便宜那所吧。」


「可是那所查無此校喔?」冥璐提醒。


「哎呀,反正兩所都一樣無啥米名,偏僻,又貴參參吧,選哪所都一樣啦!」


以媽媽的角度來說確實如此,但對知情者而言可是天差地別!


⋯⋯總不能把那本如何自保的資料直接拿給媽媽看,要是裡面都是些正常人不堪入目的內文怎麼辦?


「我贊成。」姊姊有些無奈地表示,直接走去把他們兩個剛才放在一旁櫃子上、那間貴族學校的通知全拿去丟回收箱。


冥璐沒有說話。


可能是看見媽媽和漾漾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那條道路,冥玥才真正地釋懷,承認了那必然的命運。


不過此時的哥哥滿臉驚訝又不知所措,看來在想通查詢不到的資訊有多詭異之後,他現在完全不想去讀莫名其妙的學校⋯⋯可是如今事已成定局。


「漾漾、璐璐,你們要住宿嗎?」姊姊邊吃著烤鴨卷,邊問:「你們通知單上不是有寫建議住宿。」


「我想新生訓練時順便去看看,如果不很遠就不用住了。」漾漾先是訝異老姊怎麼會知道的確有這條項目,然後回答,再看了妹妹一眼。


「我沒有意見。」冥璐道。本來一切就是看哥哥的反應的,畢竟人生有超重大轉折的是他,她的責任只是必須從旁輔助及隱瞞,直到漾漾能獨當一面為止。


冥玥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若有所思。


「你們那間學校什麼時候新生訓練?」她抬起頭盯著他們。


「下下禮拜一。」漾漾有些畏縮的立刻答。


然後姊姊左手放下碗,右手從口袋拿出了幾個有著廟宇包裝的護身符遞給哥,「為了避免你上學第一天又被時鐘砸到。」冥玥特意彎起詭異的笑。


哥哥則一如往常地被姊姊的笑容嚇得不敢多吭一聲,戰戰兢兢地接過那些蘊含著然和姊姊甚至還有辛西亞祝福力量的護身符。


冥璐嚥下口中的食物。


⋯⋯竟然沒通知她,真是太過分了!


* * * * *


晚上,冥玥聽見自己房門被敲響,很快地走去開門,毫不意外外頭站著的是自家妹妹,而對方手上正拿著Atlantis學院寄來的牛皮紙袋,「進來吧。」


她們一起閱讀內裡附上的所有資訊,當在看那本「新生入學介紹與如何自保」時,兩人的表情都越來越沉悶。


⋯⋯只能說,Atlantis學院還真完全不愧對其在守世界的怪異盛名!


紙上寫的任何一個條目都讓她十分懷疑設立這些設施的人的腦袋到底是什麼構造,原來外界所流傳的那些讓人津津樂道的資訊不只不是浮誇,甚至其內部設施的細節更是多到數不清!


如此險惡的環境就是守世界人都難以適應吧,這是叫她弟弟妹妹他們這種、生活在原世界舒適圈的新生多多體驗死亡,死久了就不怕了嗎???!


裡頭有些是屬於不要那麼白目去觸發就可以的,有些則是正常上下課也必須接觸,所以能力不夠的人大概天天都凶多吉少!


不過如果是這種凶暴的教育方式,也難怪Atlantis會成為守世界的第一學府——讓人為了生存不得不實際運用自身所學,擁有這樣的歷練要不成長都不可能。


進入這種學院,八成他們兩人無論在哪方面都能成長很多⋯⋯在不得不為之的情況下。


「真的要去那種地方嗎⋯⋯?」冥璐有些哀怨地問,感覺會很慘,尤其是有她哥哥的力量作祟。


「現在才想反悔?」冥玥有些沒良心地幸災樂禍。


「⋯⋯哥哥倒是真的在反悔中。」看著自家姊姊,冥璐無奈地說出事實。


「以妳的實力,應該沒問題吧。」單論感官和反應,應該就可以避免掉漾漾的很多次「死亡」。


「問題是哥哥。」變數實在太大了,她也難保不會被拖下水。


沒錯,她們都很清楚這點,漾漾的粗心大意以及無敵衰運,一直都讓她們頭疼無比。


「⋯⋯靜觀其變吧。」她故作輕鬆的這麼告訴她,「妳只要確保那小子別真的死了就好,別太逞強。讓他偶爾受點重傷也省得以後哀爸叫母。」


「嗯,我明白⋯⋯」


冥玥看著煩惱的自家妹妹,言談之間,對方都還很單純地在為自己的哥哥擔心,渾然不知一旦入學,她自己也將面臨對她而言、或許是最重要的人生轉捩點。


那將會在她心中掀起巨大的波瀾,為她的思想帶來顛覆性的事實,足以改變她對待整個人生的態度。


而冥玥之所以不說,除了保留當下反應的成分之外,她要讓她自己去面對那個、她最難以割捨的⋯⋯心魔。


不是她壞心眼,而是以她的身分,她清楚知道自己不該再去干涉相關的任何事。


反正就算說了恐怕也在所難免,所以她未來的路,還是只能讓她自己去走。


恐怕沒人幫得上忙,也不需要。






「對了,晚餐時我給漾漾的那些護身符是他升高中的畢業禮物,順便再兼生日禮物。」


冥璐點頭,表示理解。


「可真難得看到妳吃醋。」她打趣地這麼說。


對方皺了皺眉,「並沒有。」


冥玥笑了幾聲,「妳本身就是一個大型護身符了,還給他一個小的幹麻?」


「⋯⋯」


見對方對她的發言感到無聊,她也不再用言語挑逗對方。


「給妳。」


冥玥將一只盒子交給她,讓她充滿疑惑地打開。


樸素的木製小盒裡頭墊了些布料及鉤座,固定著兩朵花型飾品。除去最上端的耳夾串鏈,其下是一體成型的晶體結構,主要的五瓣花造型由扁平卻又精算過菱角的邊框所組成,完美的標準形狀中綻放著立體而出的蕊心,做工精緻的透明晶體材質隨著角度變換折射出寒色調的光彩,好不美麗。


「這是我、然和辛西亞一起送的。」他們跑了好幾個地方打探,才向一名隱藏極深的妖精匠師訂製而成,材質是特殊的精石,能夠承載比一般常用水晶更多的力量。「那是夾式的耳環,不需要穿耳洞也能戴。」冥玥好心的附註說明。


她看到她有些迷惑。


畢竟,先不說這耳飾從材質到造型都充滿了訂造者的別有用心,如此充滿象徵性而又令當事人敏感的花卉,要人安然收下而不稍事遲疑是不可能的吧。


「雖然這邊的學校規定不能戴這種不是必需的飾品,不過那邊可沒有。今年剛好是妳的十五歲生日,想說送特別一點的,妳要不要戴都可以,反正收好帶在身上就是了。」冥玥如是說道,卻又改口:「不過我個人是希望妳去守世界就讀後就戴著,轉換一下心境。」


冥璐覺得她常常對自家姊姊說的話感到不明所以,但是既然說了,那就絕非毫無意義。


看到妹妹接受佩戴耳飾的眼神,冥玥悠哉的隨口提到:「當作生日禮物雖然早了兩個月,不過反正漾漾的護身符可是提早了三個月,另一半禮物則要晚一個月才送。」雖然跨度好像真的有點大,但同時,這些禮物也可以作為一種提示。


「原本然還在想要送什麼,不過既然你們都要進守世界了,他打算送些可以實際運用上的。難得可以正大光明的偶遇了,他應該想要找機會親手拿給他。」


他們總是這樣,為了不被懷疑不能送太明顯的,就只好以實用性為主,蛋糕甜點平時就常常偷偷遞給冥玥去轉交了,以往的階段性賀禮也都是些比較日常的用品,這次給冥璐的耳飾算是一個很不尋常的突破,尤其在他們都知道冥璐不怎麼戴飾品的情況下,肯定很奇怪吧。


「反正我們家本來就沒有互送生日禮物的傳統。也就只有太寵你們的然會為此耗費腦筋。」冥玥拉出一抹奇異的笑,有點邪門,卻也有點溫柔,「璐璐,以後有什麼我們能夠稍微幫得上忙的,就儘管告訴我,雖然可能不能實質改變什麼,但是至少我們永遠都會在背後默默支持。」


她的話讓冥璐越發疑惑,「⋯⋯我明白。」


冥玥瞥了她一眼,也不打算講得更具體些,「妳的任務是陪在漾漾的旁邊,盡量阻止任何意外的發生。但是,別逞強,知道嗎?」她認真的黑瞳直勾勾地望著自家妹妹,這樣,應該夠了。


「我知道的。」


她沉默了下,起身,「那就這樣吧,我不多說了。」


「⋯⋯好,那麼晚安,姊姊。」雖然對於奇怪的賀禮仍然有所遲疑,不過親人們的心意是貨真價實的。冥璐有些靦腆地開口:「謝謝你們的禮物。」


「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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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摔者死!」】

相信有看過《特傳》的各位都知道:大考中心玻璃自動門外面的鬼影是冰炎,不知道的就幫你補全一下~

所以冰炎當時就知道對方並不是那麼願意入學了,才在拿牛皮紙袋放手機時,寫上「摔者死!」這幾個字,又想到如果只有一個袋子寫的話他們會覺得很奇怪,反正兩個袋子都是他負責送,所以就連璐璐的袋子也一起寫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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