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靜靜地吹著,小小的六瓣花片被拂至葉面上再滾落。據說飄雪已經停歇許久了,不過寒風還是一波一波地不時襲來,所幸被術法保護著的大家都不必為此困擾,不然身為鳳凰的他們可是很怕冷的。
「籃子快裝滿了⋯⋯」
如果不是為了摘採生長在寒冰地帶的藥草,他們一族才不願意待在這種地方呢。
拍了拍有些積塵的裙擺站起身,少女拾起竹編籃走向同族長輩,畢竟自己還只是個初次見習的見習生,與其他藥材一齊收納前必須先由前輩確認過沒有多餘的部分。
「哦,妳的進度很快呢,黑羽。」負責統整分類的前輩掛著讚許的和藹笑容檢查著她所摘的每一株藥草,「也沒有誤摘不必要的植物,痕跡很乾淨俐落呢,在家有先練習過?」
「算、算是吧,家裡的花草都是我在照顧的。」被喚為黑羽的少女絕對不會說是因為前世就有練過一段時間,乾脆拿出因為父親工作繁忙而必須自己打理家裡的藥草庭院為藉口。
「很不錯,能事先有相關經驗進步得也快。」將空籃子遞還給她,紅褐色頭髮的前輩依舊笑得一片爽朗,「隨便再去摘些藥草吧,等大夥兒都完成指定的量了就可以收工回去了。」
「是!」作為一名合格的後輩,即便工作環境愜意舒適、前輩的態度和善甚至還是同族的長輩,她也必須好好應答。
「黑羽,妳速度好快呀,喵喵才摘一半呢。」另一名少女靠過來,她的頭髮燦金燦金的,眼睛則是翠亮的祖母綠,帶著點不服氣又欣羨的表情好不可愛。
「啊哈哈,畢竟摘的只是普通的藥草嘛,我已經算是很熟鍊了。」如果是那種會動的、會尖叫還是會掙扎、甚至跑滿園給人追的奇葩種,她根本沒輒。在她心裡那種藥材根本都稱不上植物了。
「嘻嘻,說得也是,黑羽已經是專業人士了嘛。」了然於心,喵喵發出清脆如鈴的笑聲。
「哪有專業,只是些基本功而已。真是的,妳就知道開我玩笑。」暱稱黑羽的少女故作氣惱狀,提起籃子往旁邊移去摘採。
她們就這樣邊聊著天邊繼續著手上的工作,直到一陣強勁的寒風帶來了無可依恃的雪花。
「是不是,突然變冷了啊?」喵喵搓了搓手掌。
同時也有許多人議論起來。
「今天應該不會有什麼風雪啊……」當地的負責人向他們報備道。這也是為什麼挑在這一天請鳳凰族蒞臨。
一陣更大的寒氣襲來,夾雜著陣陣餘波,飄雪也更甚。
「無論如何,天候變差了,今日就暫且先到這邊吧。」身穿藍袍的鳳凰族隊長作出判斷,要求同族收拾收拾,準備回返。
「是!」黑羽在一聲聲應和聲中站起身,如潑墨一般的黑髮甩盪在後背,出於種族特徵,她可是現場二十餘人裡唯一的一個黑髮。
眾人收拾得很快,人數少整頓起來也不會花太多時間,但是顯然老天爺也在趕時間。降雪在短短幾分鐘內已經成了小冰球,隨著強風打在衣物上不斷引發刺痛感。
「這氣象不對勁!」久居當地的三人之一發出警示,「不是自然現象!」
「確實不對,快撤!」帶著他們來的當地人領隊直接捏碎了水晶,開始構築範圍廣大的陣法,「所有人請盡速站到五公尺內,我們將立即轉移回城市!」
「動作快!」眼看視線逐漸被狂亂的白雪充滿,鳳凰族的小隊隊長也明白事態不妙。底下的眾人聞聲,更是乾脆把整籃整籃的藥草直接丟進收納空間不再分類整理。
原本有部分的藥草需要做特殊的處置才能保存,不然被摘採後很容易銷損,為避免資源的浪費,他們一向是統一交由一個人施術再收納,但現在已經沒那個時間了!
螢藍的光塵亮起,當地負責人繪製的陣法已經開始生效,冰寒的力量快速流向每一個陣眼,美中不足的是地鳴的波動干擾了本該平穩的順暢度。
站在法陣內的每一個人秉起呼吸,凍入骨髓的低溫中心正在向著他們襲來,甚至都已經可以聽到某種空靈的嘶吼聲。
原本還不明白為什麼氣氛一下子緊繃起來,黑羽抬起頭凝視著皚皚白雪,總覺得,有什麼……要來了!
「吼轟轟轟────」
林子發出爆炸,雪浪覆面壓下,餘光可見斷木橫飛,然後就整片漆黑。
整個藥草小隊散得散、尖叫的消失聲音,一切被雪白掩蓋的上頭是鮮紅的吼叫。
站在隊伍邊緣的黑羽幸運地只被大浪掀飛,滾了老遠之後栽進雪地裡。等到各處的疼痛昏暈大致退去,才掙扎著翻開那薄薄一層積雪,幫助滾落在另一邊的喵喵從雪地裡爬出來。
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她們望向風暴中心,不斷打過來的風雪源自於一頭龐然大物,通體雪白無法看清輪廓,遮擋遠處樹林的巨大身軀可不是熊的級別,不斷向外發散出的絕對寒氣凍得她們吭不了聲。
那到底是什麼?驚恐的表情讓她們了然彼此相同的疑惑。
不遠處有幾個地方陸續爆出焰火,顯然有同族顧不上相剋的惡劣環境,釋放了自己的原生力量現出真身解救景況。雖然高溫的確將白雪熔蝕出一大片領域,但也意味著極端的寒氣將直接衝入體內,非常傷身。溫度差越大,熱能量流動的速度越快,所以大部分人才寧願用人型慢慢掙脫。
怪物嘶啞的低鳴聲傳來,似乎受到了攻擊在一處綻開血花,牠搖晃著挪動身體引發另一波地震,也導致打在周圍人身上的雪團越來越大。
瑟瑟發抖的兩人險些沒站穩,相互扶持著打算回到同族身邊,雖然那個方向離那隻怪物也比較近,但是有強大長輩散發出的光熱,待起來還是比較安全的。
怪物持續發出咆哮,在這種暴風雪中要前行簡直寸步艱難,每一步都要把腳從不斷又覆上的積雪中拔出來,再用凍得僵硬的四肢踏穩下一步,更別說越靠近風暴中心就越痛苦,狂舞的雪團讓視野有些模糊不清,朝著豔橘不斷向前,直到靠近融雪地帶她們才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
在她們努力想會合的時候,當地的居民們和幾個戰鬥力比較高的前輩正在嘗試用武力使怪物屈服,但是天候的影響實在對火系者太不利了,很快鳳凰族就只能轉攻為守,在不確定傷亡的情況下,他們決定先援救被暴雪覆蓋的人員,盡快清點人數避免有人失溫。
而身為冰上狐狸的獸王族,當地人化出原型牽制著怪物,兩隻白狐用一道道銳爪不斷在大了牠們約有五倍左右的怪物身上劃出傷痕,盡量迫使牠遠離鳳凰們,但怪物散發出的冰雪也不斷將牠們阻擋、甚至是擊倒在地,雖是稍微遠離了非戰鬥人員,但無法直接逼退怪物,戰果很有限。
「⋯⋯爪!」戰場中央隱約傳來了誰的吼聲,在怪物又一次掛彩的同時,黑羽微微一愣,那個聲音、似乎,有點耳熟⋯⋯
她抬頭張望著,戰場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名少年,濺著怪物的血,紅白色的身影讓黑羽恍若置於其他時空的感覺。
她急不可耐地衝上前,不畏打在身上的風雪,不顧身後呼喊的聲音,她想確認,她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然後她就被一顆巨大雪球炸翻了。
知覺幾乎要消失殆盡,靠著意志力好不容易爬起來,黑羽強迫自己在風暴中站穩身子,卻見怪物的雪白色毛髮中張開了大口,暗色的口腔逐漸擴滿她的視野。
⋯⋯混亂中,她想起了自己是為什麼奮不顧身站在這裡,「犬夜叉——!」
「籬!」沒有意外地,少年回應了她的呼喚。他的身姿幾乎在風雪中毫無阻礙,一下子就飛奔到了她的身邊。
「鐵碎牙,與我簽訂契約之物,初次現形,銳利長進而強大,風是你的爪牙,雷是你的掌顎,成為我的武器,然後、幫助我,守護珍視之人!」喚出了最熟悉的武器,少年橫刀揮下,俐落將怪物斬殺。
被橫劈成兩半的屍體讓暴風雪停了下來,風不再狂亂飛舞,雪球也紛紛降落,廣大的白色雪地終於回歸平靜。
黑羽撲進銀髮少年的懷裡,「犬夜叉!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嗯,我也是⋯⋯籬⋯⋯」緊緊抱住懷中的少女,好久不見的熟悉氣味讓他差點哭了出來。
終於,又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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